2014年1月2日 星期四

青岐的女兒



相信上天經由我們的父母生了五個女兒,並賜予我們數十年共處的美好時光,必有祂的深意和美意。

 

  父親小金門青岐人,母親娘家大金門后浦,他們先後在青岐、后浦生育了五個女兒。

  我排行四女,在大金門出生。因此,所謂青岐的女兒,是聽自母親的說詞,事實上,只有大姐、二姐對青岐才有童年的記憶。

  母親口中的由小金門遷居大金門,是在1950年代初,當年,祖厝大宅人多,妯娌難免生隙,中年的父母親決定走出青岐村。那年夏天,一季的花生剛收成,丈夫挑起兩擔生土豆,妻子一手拿包袱,一手牽幼女,穿過青岐的林蔭小徑,一路步行直向羅厝碼頭。當年的大、小金門,一港水,遠迢迢,必須小船換大船,大船換小船,才能過船渡水來到大金門。

  在大金門的后浦南門老街租了一片小店面,母親用力地炒花生,父親用心地賣花生。渡過一港大水的母親,打定主意不再回青岐,因此,過河的卒子只能咬緊牙根奮勇向前,靠著兩擔花生,中年轉業的夫妻在大金門立了足。

  三女、四女、五女,相繼呱呱落地。落土時,八字命。在那個「重男輕女」的時代裡,置身於「查某人菜仔命」的民情風俗中,對母親來說,生有五個女兒不算是「福」,甚至還有「憾」。因此,在婆婆媽媽的安排下,三女、四女都有過一度要送人的波折。反倒是五女的出世,讓母親堅定了不送人的心意,即使母乳不足,也要用米漿把她餵得白白胖胖的。

離島7號的開心農場



 開心農場位於離島一隅,門牌7號。

  農場的原主不知何許人也,只知他廢耕之前留下一井一水池。原本不識莊稼事的片哥,年屆50,即從拿筆的職場退休,閒閒在家無勞事,乃興起了學效陶淵明「躬耕南山畝」的念頭。

  Just do it ! 說做就做。在一片不被看好的聲音中,斯文的片哥真的放下右手的粉筆,拿起左手的鋤頭,鬆土、播種、澆灌……。度過了「草盛豆苗稀」的實驗期,農場裡,綠葉終於綠油油,果樹終於果纍纍,片哥在欣喜豐收之餘,還要忙著把漂亮的蔬果送給他人嚐,把稍醜的蔬果留給自己吃。

  獨耕南畝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農場裡,「對影成三人」。片哥學習著和土地親密對話,滿足於農作物日日生息的成就感。農作物得以豐收,片嫂的支持當然功不可沒。片嫂的農場工作完全隨興,什麼事都可以做,什麼事也都可以不做,菜綠了就摘,果熟了就吃。一句「現採的蔬果最好吃」,就足以推動片哥一年又一年地耕鋤下去。

  一年、二年……,原本只是路過農場,下下指導棋的職場同事甲、同事乙,在幾次的親自下「田」演出後,竟戲演成真,成了農夫甲、農夫乙。

樂齡教育,快樂而忘齡的終身學習


民國101年下半年,在金門縣政府教育局、金城樂齡學習中心的共同推薦下,李瓊芳老師和我以退休教師的身份,一起參加了教育部「樂齡教育專業人員培訓」。培訓課程分初階、進階兩階段,初階36小時,進階24小時。


培訓結束,最大的認同是:臺灣健保花費龐大,高齡朋友偏愛逛醫院,我們要鼓勵高齡者,與其常在醫院裡沈重相見,為何不多在校園裡輕鬆學習。故高齡者的學習,已不必再以書籍為主,以效率為高,他們大可以自我的體能、性向為中心,強調輕鬆、快樂的學習。因此,影像、大地,無一不是提供新知的資源,聊天、遊戲,無一不是獲取新知的方式。

最深的感悟是:休閒,是高齡者的需要和福氣。任何的學習活動,對高齡者而言,已不必再強調競爭力、爭強好勝,而是要以健康優先、安全第一。以自我的體能為度,累了,就休息。雖然主辦樂齡活動的行政單位有評鑑上的壓力,但如何在評鑑壓力與快樂學習間取得平衡點,這不正是樂齡教育者的功課嗎?基本上,高齡者在生活的心態上,固然要心閒志定,在學習的行動上,亦貴在不疾不徐。

浯江書院裡的朱文公--兼說「太極圖說」屏條的錯誤




南宋朱熹晚號晦翁,卒後賜諡「文」,世尊「朱文公」。終生講學於東南海隅、講學於武夷山巔的朱文公,他和中國書院的關係是密切的。


  唐、宋科舉制度多年,至南宋,中國的官辦教育已僵化,學子讀書僅為圖取功名,偏失了學問的內涵。因此,富於「教改精神」的朱子,在官辦學校之外,致力於民間書院規制、精神的建立,奠定下中國書院講學的傳統。

  八百年來,朱文公儼然成為中國書院永遠的院長,他為書院訂下〈白鹿洞教條〉:「一‧父子有親,君臣有義,夫婦有別,長幼有序,朋友有信;二‧博學之,審問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篤行之;三‧言忠信,行篤敬,懲忿止慾,遷善改過;四‧正其誼,不謀其利,明其道,不計其功;五‧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,行有不得,反求諸己。」他為年輕學子寫下「立修齊志;讀聖賢書」的志向。

  走近金門浯江書院,大門對聯:「行仁義事;存忠孝心」,右側書寫:「博學之,審問之,慎思之,明辯之,篤行之」,左側書寫:「循理保家,讀書起家,和順齊家,勤儉治家」。浯江書院以寬廣的門面明白昭示其建築內涵:儒教居中,右為學規,左為家訓。

年輕的同安朱主簿


 



朱子理學,影響閩南甚巨,皓髮長髯的朱子,講學於東南海隅,講學於武夷山巔。但由金門小島的視野,我們聯想到的朱熹,卻是年輕有為的同安主簿。任同安主簿的朱熹到底有沒有親身足履金門?我們不確定,但朱熹過化同安,播揚文風,舊屬同安的金門,當然也受其潛移與默化,這卻是無庸置疑的。

  朱熹於西元1130年出生於南平,19歲中進士,南宋紹興23年,24歲的朱熹首次踏上仕途,走馬就任為泉州同安主簿。當時的同安層級列為中縣,縣內有5名主要領導者,分別為知縣、縣丞、主簿、學尉、主學。主簿的職責是協助知縣管理簿書、賦稅、教育等事務。由1153--1157年,三年的主簿職任滿,朱熹又留居「畏垒庵」一年多,故朱熹總計在同安住了4年多。

  回顧朱熹一生,講學不輟,弟子無數,但仕途卻是不遇的。70歲的朱熹,從政時間前前後後僅7年多,同安即佔了一半。後人是如此稱頌朱熹的同安任官:「三年之績,有百年之思,故秩滿之後,士思其教,民思其惠。」

圓一個初秋的夢!--《當代金門演藝的變遷》自序




2004年第一次和先生、兒子,循著金廈小三通新航路,由金門直航廈門,赫然發現那個傳說中的廈門大學、倚山面海真實地矗立眼前。校園的寧靜美麗,一如三十年前的台大校園。



從此,我惦記著這個美麗的校園!

年過50,生命的時序進入秋天,我自金門高中國文教師一職退休,想著也許可以再為自己圓一個初秋的夢進讀廈門大學博士班。

 

《當代(19492009)金門演藝的變遷》,這個論文方向,是陳世雄老師和鄭尚憲老師共同為我選定的。我從對演藝的模糊認識,進展到完成近十七萬字的一本論文,倏忽五年多。

其間,在廈大住宿三年,我花了很多時間去漫步校園,也花了很多時間橫渡金廈海域。廈大校園由陌生逛到熟悉,熱鬧滾滾的一條街,由極盛逛到拆遷,校園內的小徑,從芙蓉湖畔熟悉到情人湖畔。金廈水域間,更由和平碼頭遷移到東渡碼頭,再新增五通碼頭,碼頭附近的高樓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地冒出來。

論文開題過程,寫作過程,承蒙陳老師的包容和耐心,從素材的收集、取捨和應用,持續給予指導和鼓勵,尢其是病榻前的諄諄,令人動容。論文一改再改,初稿完成,經過半年的沉澱思考後,素材斧砍近五萬字,整體架構重新再作組成。重組後的文稿,又經六次的修改,再刪一萬多字,再增加個案研究。反復之間,我常想起周寧老師的課堂語:「學術研究的境界,一是猜謎,一是抒情。」論文完成,更應證了鄭老師的一句話:「論文的表現是冰山一角。」

翔安戲校唱紅金廈海域



廈門翔安戲曲學校創辦於1995年,為福建唯一的民間戲曲藝術學校,招生物件以農村子弟為主,2003年且以「零收費」招收了三十多名孤兒就讀,辦學經費來自私人投資和劇團演出。其高甲劇團曾獲福建十佳民間劇團之一。翔安戲校僅有十數年的年輕校史,沒有名伶,沒有名編劇,它以訓練有素、認真吃苦的團隊精神獲得觀眾掌聲,游走於鄉間,以演出酬神戲為主。

相較于金蓮升,廈門翔安戲曲學校來金的時間晚了七年,但由2001年至2009年,十年間,翔安戲校的來金卻以三十多次遠遠超過金蓮升的三次。三十多次中,2001年的破冰之旅和2004年的元宵公演,留給金門觀眾最深刻的印象。200111月,金門民間古地城隍慈善會首邀翔安高甲戲團來金演酬神戲,這一趟破冰之旅,廈門和平碼頭靜悄緊張,無一送行者,反之,金門水頭碼頭人聲沸騰,民眾夾道歡迎,劇團在金演出712場,演出期間,謝幕再三。2004年元宵節,翔安高甲戲團應金門社教文化基金會的邀請,配合縣府元宵祈福活動,來金公演55場。

歌仔戲在金門




歌仔戲是滋養於臺灣土地的劇種。50年代的臺灣歌仔戲,正處於黃金時代,號稱五百團以上的歌仔戲班活躍在全臺灣的民間舞臺上。60年代中期,隨著社會娛樂媒體的迅速成長,歌仔戲轉型尋求新出路,因緣聚會而呈現四種類型:大型歌仔戲、廣播歌仔戲、電影歌仔戲、電視歌仔戲。70年代後,繼續發展者,以野臺歌仔戲和電視歌仔戲為主。

歌仔戲在金門,5070年代,因為戰地的閉鎖政策,嚴格管制收音機等傳播媒體,故對臺灣民間歌仔戲班的盛況,不論廣播歌仔戲或電影歌仔戲,都甚為陌生。

臺灣歌仔戲進入金門,有二個重要階段:一為60年代的軍中歌仔戲,一為80年代後的民間歌仔戲。

    一.60年代的軍中歌仔戲

由於入伍的臺籍新兵漸增,軍中先後於1958年、1964年成立歌仔劇隊。1958年的康樂總隊歌仔劇隊,以約聘方式與林金池的寶島少女歌舞團定約;1964年的陸光藝工大隊臺語劇隊,除隊長、副隊長、康樂士三人為正式編制外,其餘隊員皆為約聘。1970年,藝工團隊因精簡而裁撤,亦結束了歌仔劇隊在軍中的短暫歷程。

叩關金門的廈門金蓮升




 1987年底,臺灣開放民眾赴大陸探親交流後,臺灣演藝團體也隨之進入大陸,但僅限單向交流。1991年底,大陸演藝團體才能來臺。故1992年大陸演團的相繼來臺演出還引起一陣臺灣演藝圈的「大陸熱」。

金蓮升劇團創辦於1931年,由金門人、同安蓮河人合夥組成。文革時期改為東風文工團,1978年恢復建制,並於1988年恢復「金蓮升」原名。與金門素有淵源的金蓮升,團齡近八十年,名伶輩出,編劇出色,在中國大陸的戲劇比賽中獲大小獎無數,如吳晶晶的中國戲劇梅花獎,如《金刀會》、《阿搭嫂》的福建省劇碼獎等等。在海外的文化交流方面,金蓮升以最佳閩南公辦劇團的聲譽,出使港澳臺、東南亞多次。

在金蓮升的演出史上,有兩件光榮的記錄,一為1986年,劇團赴菲律賓馬尼拉市作為期36天的商業演出,一時間,風靡整個華人社會;一為1994年,作為大陸第一個赴臺灣演出的文藝團體,金蓮升回到了第二故鄉-金門島,原擬定演出1個月,但拗不過熱情觀眾的挽留,最後增加到了46天。

由軍中話劇直接跳入兒童戲劇



當代,不論是國防部的勞軍演藝或文建會的藝術下鄉,透過政策的運作,臺灣的演藝團體大量地來到金門。

基本上,由臺來金的演團自然是反映著臺灣的演藝生態,但唯一例外的是小劇場的發展。臺灣現代戲劇的發展,5060年代,軍中話劇盛行,80年代,小劇場在解嚴前後蓬勃,90年代,民間兒童戲劇崛起。

但臺灣來金的戲劇,卻是由5060年代的軍中話劇直接跨入90年代的民間兒童戲劇。7080年代,金門的現代戲劇有長達二十年的沈寂期,為什麼?

因為戰地提前反應了軍中話劇的衰落。金門是戰地,一流的軍旅演藝必來金門;反言之,當某一類型、某一演團的軍旅演藝走向衰落時,它也馬上失去了來金門勞軍的機會。軍中京劇如此,軍中話劇亦如此。所以,當軍中話劇在70年代開始走向衰落時,金門的話劇勞軍已提前沈寂。

80年代的臺灣現代戲劇生態,除了官方電視連續劇外,隨著軍中話劇的衰落,民間另有小劇場興起。1987年臺灣解嚴,因戒嚴而累積了三十八年的政治、文化禁忌一一被突破,此突破正好為小劇場帶來創作的生機。但小劇場因反映時政性強烈,不符合金門戰地政務嚴格的軍管體制,故其表演難以進入金門島。

80年代後,金門酬神戲的鑼鼓再興




金門民俗,歲時節慶演酬神戲以敬神、娛人。1949年前,除了本土戲班,亦常請大陸戲班前來大熱鬧,如金蓮升高甲劇團。古寧頭戰役後,大陸戲班才一夕隔絕。

50年代,兩岸激戰,金門成為戰地,戰亂流離,百事荒廢,連歲時祭祀也只得簡省且過,加上軍方對民間酬神戲的態度不僅不鼓勵,時而還禁止,故酬神戲快速式微。

6070年代,兩岸冷戰對峙,金門島在砲聲中安定了下來,軍方鼓勵地方戲的發展,扶植莒光閩劇社、麗英歌仔戲等民間演藝團體,這些劇社在配合政府的政宣外,也可作一些商業性的酬神演出。

但金門民間酬神戲的再興,仍要推至80年代後,兩岸冷和對峙,砲聲遠去,消寂於戰爭時期的酬神戲才得以熱鬧恢復,並在民間掀起二波的酬神戲熱:一為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的台灣歌仔戲熱;一為21世紀初的福建高甲戲熱。

80年代的電視勞軍盛宴




7080年代,在電視媒體的強勢傳播下,電視歌曲成為臺灣的大眾流行歌曲。電視演藝成為臺灣來金勞軍的主流,演藝類型更強調歌舞。大型表演在各戲院舉辦,舞台上,聲光設備齊全,除了歌星依序歌唱外,主持人以幽默的串場營造歡樂氣氛;小型康樂則深入營區,讓歌星與戰士進行同歌共舞的互動。

  80年代,中共停止炮擊金門後,兩岸關係走向和平,金門勞軍演藝的活力依然不減。只是在軍中藝工隊逐漸精簡收編之後,三家官方電視臺一年三節的歌舞已變遷為金門勞軍活動的主力。

    三家電視臺各組勞軍團的常態勞軍。如19831月,臺視春節勞軍團一行35人在總經理的率領下,抵金作4天的勞軍,活動分兩組,節目主持人亦雙生雙旦,倪敏然和侯麗芳、胡鈞和李麗華,團員有藝術歌后閻荷婷、山地王子萬沙浪、楊貴媚、陳凱倫等。表演地點包括花崗石醫院、金東守備區、金西守備區、小金門、大膽、二膽等,在營區表演,風聲、雨聲加寒氣逼人,但演藝人員的勁歌熱舞,為寒冬裡的官兵帶來陣陣暖流。最後一場在擎天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