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門視角‧馬祖風情

 

金門視角‧馬祖風情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洪春柳

 

  長達36年的金馬戰地政務，讓許多人總把金門、馬祖聯想在一起，也混淆在一起。70年代，臺灣的老師寄了封信給在金門的我，信封上寫著「連江縣金門」；即使進入千禧年後的小三通，還是有許多臺灣人常誤以為金門、馬祖是比鄰而居。

  在戰地政務的體制下，在許多「臺澎能，金馬不能」的限制裡，與其說臺澎金馬是政治上的生命共同體，不如說金門、馬祖是同命共運的兄弟島。金門、馬祖，同樣是戰地，同樣是離島。

  我一直想從金門的視角，來看看這個地遠情親的兄弟島。1992年11月7日，金門、馬祖同時終止戰地政務，同時開放觀光，同時對外揭開神秘的面紗。但我想看看馬祖的夢想，卻遲遲至2012年才實現。路遥不便當然是主因，金門和馬祖之間，一直沒有直線的交通，90年代，一定要東行臺灣，再由臺灣反轉馬祖，即使千禧年後，金門多了西進大陸的選擇，到馬祖，還是要經廈門、過福州，諸多不便。

  2012年4月，追隨比利時天主教聖母聖心會創會150周年、禧年福傳金馬的活動列車，我終於由金門輾轉來到了同屬「金馬宗座屬理區」的馬祖。

  地遠情親。初訪馬祖，我不能不屢屢用金門的視角來審視馬祖的風情。

  同是離島，金門面積150多平方公里，主要有大金門、小金門2島；馬祖面積30多平方公里，主要有南竿、北竿2島。30多平方公里到底是多大？我亳無概念，直到飛機來到馬祖的上空，看到伸展入海的北竿機場跑道，我才開始閱讀它的「小」。

  北竿很小，連機場跑道都要向海借地。我們的班機原是要降落南竿的，臨時天霧，才改降北竿，故一出機場，意外地獲得每人3張交通劵的補助，令人馬上感受到馬祖不一樣的福利縣政。先在機場附近的小吃店以一碗麵匆匆裹腹後，我們才鄭重其事地向老板請教馬祖的交通、住宿，弄清楚左轉右轉的方向。沒想到，走了2分鐘就看到了公車站，再走3分鐘又看到了旅社。原來，塘岐就這麼一條L型的市街最熱鬧，由機場到旅社，擰個行李走路就可以到達。

  我們參考機場的觀光摺頁，自由行，由塘岐叫計程車先到最精華的后澳步道，再到不能不看的芹壁石屋，然後，走一段路，到「廟比屋多」的橋仔漁村，最後，搭公車再回塘岐市街。馬祖的風情先不說，奇怪的是：怎麼每一段路程都比想像中短？尢其是公車，上了車，座椅還沒坐暖，司機就說「到了」！原來，我們一直用看金門地圖的尺度來看馬祖地圖，但馬祖的面積是金門的5分之1。

  馬祖3天2夜自由行，北竿1夜，南竿1夜。車行兩島，我閱讀到了另一個字—

「陡」，地無三里平。不論在北竿、在南竿，車子總是忽上坡、忽下坡，上上下下，穿林走石，那感覺彷彿一直在金門的太武山區繞行著，公路兩旁不時出現花崗岩、相思林、山蕨等山景，也不時出現戰地標語、軍事據點等建物。

  牛角聚落的石屋固然是依坡建築，高高低低、重重疊疊如芹壁聚落，馬祖縣政府前面的蔬菜公園更成一奇，一小塊一小塊的菜圃，不規則地各種各的菜色。大建築物之前，我們一向習慣於以廣場、有花圃來美化它，而馬祖縣政府竟然以一片菜圃來實用它，為什麼？眾觀光客的答案不一，但最大的共識是：馬祖地陡，寸平地必充分利用，君不見北竿的一小片平地已足以號稱為農場，何況是南竿的平地，怎捨得不用來種可吃的菜。

  匆匆馬祖行，走馬看花，但整體說來，馬祖給我們的印象是美麗的。它呈現出一種遺世獨立的離島美；一種真誠包容的人情美；一種小山大水的自然美。

  離島，基本上就是對外交通不便，因此，它不能不遺世，也不得不獨立。在戰爭貧苦的年代裡，離島馬祖是封閉孤立的；但在和平富足的年代裡，離島馬祖卻是寧靜休閒的。小小的土地，少少的人口，沒有擁擠的人、車爭道，沒有紅綠燈的走走停停，相對於繁忙的大城市，馬祖，因為時間脚步的舒緩而顯得空間遼闊。

  人情冷暖，往往流露在人的臉上。初遊馬祖，照說，我們是馬祖的陌生客，馬祖是我們的陌生地，但因有教會華神父、鄭修女的導遊，整趟旅程，卻是讓我們滿滿地感受到了馬祖人真誠包容的情意。70年代，天主教才傳到馬祖。和金門的情況差不多，在民間信仰盛行的馬祖，天主教友很少。但我們看到馬祖人不論教友、非教友，一見到曾在北竿服務了15年的鄭修女，即熱情問候、擁抱，一談起曾在南竿工作了25年的石姆姆修女，更是語中多帶感念。

  大自然的美麗，是上天對每塊土地的祝福。除了戰地軍事建設、閩東石屋、現代水泥屋等人工建物外，馬祖還保留著許多未開發的野趣。因為島小，好像隨時都可以「悠然見大海」。北竿的后澳步道是我們對馬祖的第一印象，也是最美的記憶！我們由戰爭和平紀念公園主題館，一路走過螺山，直到孔子石像前，步道不長，但行經小峭壁、小懸崖、小草原等地形的變化，舉頭藍天、碧海，低頭碧海、山花，可謂是：觸目所及，盡是賞心悅目！

  金門視角，馬祖風情。把金門和馬祖相比，金馬同是離島，在戰地政務期間，是兩座同命共運的兄弟島。由戰地轉型為觀光地後，金門人得以卡蹓(馬祖語，即遊玩)馬祖去，站在馬祖的土地上，把金門和馬祖相比，金門是大，馬祖是小；金門是平，馬祖是陡。

  2012年4月，我們3天2夜的馬祖旅程是短暫的，但對馬祖美麗的印象卻是持久的，馬祖以舒緩的離島生活步調、以真誠包容的人情味、以小山大水的自然景觀來呈現它的美！2012年7月，馬祖以57%的公投通過博奕的建設，賭場的預定地就在最美的北竿。看來，想要保留神話的美景？想要賺進大把的觀光財？馬祖人已決定用賭場来賭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