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1月11日 星期五

美食.記憶


   







    六月,在永和四號公園安排了四十年未見面的羅君和吳君共進晚餐。四十年不見,彼此在忙些什麼?
     
    羅君從高雄到澳洲,又從澳洲回臺灣,隨著羅媽的過世,也少了一個要長留高雄的理由,目前尚未決定下一站的長住地是那裡?吳君在臺北唸高中、大學,然後,理所當然地留在臺北工作,面臨退休,似乎也到了面臨是否要回基隆陪伴吳爸、吳媽的時候了?而我呢?每一階段的學業完成,都回到金門小小島,金門真的那麼好嗎?


高中三年,我們都是負笈他鄉的學子,羅來自高雄,吳來自基隆,我來自金門。記憶中的高中,學校不提供宿舍,故除了一張張永遠寫不完的考卷外,就是一件件永遠理不盡的吃、住事。


羅有些水土不服,容易感冒,幾乎是一學期搬一次家,每個寒、暑假都在忙著找房子、搬房子。吳擺盪在租屋與通車之間,通車累了就租屋,租屋煩了就通車。我則是不愛移動的「植物」,安土重遷,高中三年,只住過新店和永和兩個地方。


民以食為天,不管穿什麼顏色的制服都要吃飯。羅來自養尊處優的家庭,羅媽總是熬粥煲湯、正餐點心不斷。初來臺北,卻要在自助餐店裡端盤子、排隊買飯菜,那一刻,讓她覺得像乞丐在要飯。吳身為家中老大,早慧早熟,基隆夜市走透透,臺北那裡有可吃的?好像不是什麼問題。
我則是金門土包子,粗飯粗食,來到臺北,初見金門所沒有的麵包店、自助餐店、麵仔擔等等,眼花撩亂之餘,還真是觸目所及,「看」起來都好吃!只是好吃歸好吃,天天外食,麵包、自助餐吃久了,難免生膩。曾經,好一陣子走不進去麵包店,曾經,望著麵仔擔竟因沒胃口而掉下淚來。
我們的高中學府,門禁森嚴,由清晨一走入校門,一直要到放學才能出來。中飯呢?當然是自己解決。臺北市的學生帶便當,外縣市的學生擠福利社、餐廳。餐廳的麵食沒滋沒味,但在寒冷的冬天裡,它至少是熱食。我在餐廳裡待久了,看熟了師傅包水餃的動作,兩手的食指、姆指同時一捏按,一個動作即快迅地完成一個水餃。
羅還記得那個會多帶一個便當給她的顏。我也記得自己幫林吃便當的「善舉」。鄰座的林有位在電視上教烹飪的媽媽,林媽媽的便當自然是吸引人口水的美味便當,但對「家常便飯」的林來說,如何把便當吃得乾乾淨淨有時還真是討厭,而我的「幫忙吃」,正好可以應付林媽媽的「嚴格檢查」。
經過一年的外食後,我終於開口向新店的鄰居姑婆要求搭伙,終結了覓食之苦。從此,教室裡的午飯時間成了校園生活的「愉快等待」,等待下課的鐘響,等待值日星抬來便當籮子,等待..在吵吵鬧鬧、充滿飯菜香的空氣裡,打開有番茄炒蛋的便當。
高三搬到永和法院宿舍,進入另一段自己作便當的日子。我對自己作了什麼便當菜還真是一點印象也没有,只記得苗栗的潘二哥三不五時會丢一塊「三層肉」給我們,說他很久没吃到肉,要我加水、加醬油煮熟它就可以了。也記得劉姐每次要回花蓮,就會買一隻雞塞在冰箱裡。
跳開便當,羅談到羅媽、羅爸的故事。我對羅爸的記憶是和萬巒豬腳相連結的,民國60年代,在高雄等候登陸艇期間,曾去潮州羅家,羅爸從外面帶回一種Q而不油的豬腳,名字就叫萬巒豬腳。
吳也談到吳媽、吳爸的故事。我對吳媽的記憶又是和魚丸相連結,記得去基隆時,吳媽辦了一桌的海鮮大餐,其中,新鮮的魚丸現打現煮,我第一次看到魚漿成形為魚丸。
「奇怪?妳記憶中的人物怎麼都跟食物相連結?」「是啊!我也不曉得為什麼?」...回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(蘇東坡詞)。高中三年的記憶,是一張張永遠寫不完的考卷!是一道道永遠吃不盡的美食!但是,這一頓久別重逢的晚餐吃了什麼?我倒.忘了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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